吴桥县是中国杂技之乡

朝阳剧场

沧州市吴桥县是中国杂技之乡,历史上的庙会盛地,老北京天桥杂耍的主力。何树森是现在吴桥杂技大世界的“新江湖八大怪”之一,绰号“吹破天”,他会鼻吹唢呐口吃香烟的绝活儿,就是把香烟整个含进嘴里,再用鼻子吹唢呐。

为了不荒废武功,他每天都要翻几个跟头,走街串巷的经历,使他牢记江湖规矩,也使得他的故事书写了一部民间杂技史。

何树森:我们是世家,没有特意拜师,我跟老爸学,他叫何洪才。我老爸的爷爷是老天桥“江湖八怪”之一,绰号“鼻翁子”,没有实名,叫实名不知道。他和我表演的还不一样,他的那个年代是纯属吹奏,后来我根据时代发展和观众需要,慢慢加了些其他元素,说口、加一两个包袱,给观众的感觉就是惊奇逗绝。

记忆当中我应该是六七岁跟父学艺,我父亲刚开始不让学,太辛苦。他让我去上学,有文化,但是我特别喜欢这个,就偷学,他出去演出我就把那些家巴事儿掏出来耍吧耍吧,他回来我就装起来了。那样学了有一年多吧,他还不知道,就是听邻居说,“你儿子在家吹喇叭、翻跟头”这些事儿,他就让我给他表演表演看怎么样,他看我还有点进步吧,但是很直接跟我说,不要学这个,太辛苦了,去上学吧,有文化,再考个大学。

在这期间我也在上学,我上学早,我爸爸愿望是家里出个大学生,六岁就让我上一年级。但是他们上课我就弄个袋子,在课桌底下躺着睡觉。一年级在我印象里念了三年,老是考试不及格,也不让升,最后到九岁了,一看这么大个子了,就升了二年级。但是我对学习很烦,不是考倒数第一就倒数第二。到了十一二岁,我开始顾面子了,被女同学歧视,就感觉特别没面子。我父亲开始治我,要我跪着,我就在学校里捣乱,老师烦透了,就开除我了。我特别开心,再见了我的同学们,抱起我的桌子凳子书包,我就回家了。

回家以后,我父亲把我打一顿,我就说我念够了,怎么着也不上了。他说那就学这个吧,我说行。我们约法三章,不能怕苦,不能怕累,不能怕挨治。我说行,他就叫我翻跟头竖直柳,最后传承我家几代的功夫——吹奏。

新快报:你们这一代还有没有走江湖表演的经历?

何树森:正式学的时候,跟我爹出去了,走街串巷,当时感觉那个饭不好吃。因为好多时候就是我们拿着个破锣,在镇上村里“当当当”一敲,按我们行话那叫引捻子,现在话叫招人。大家一来问“干嘛啊,你敲锣有事儿啊?”我们就一拱拳,“三老四少、父老乡亲大家好,我们是来自河北吴桥的,卖艺打把势的,今天走到咱们贵村宝地,借宝地用一下,给你们耍几套我们吴桥的功夫。”我爹就会上去,耍几个杂技啊气功啊,该我就去吹两段,就是鼻子吹,吃烟头吹那种。

一般我们演三到四个节目,差不多就得要钱了,因为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谋生,我们有句话叫“没有君子养不了艺人”,说白了就是心善的人、比较大度的人可以救济我们一下,小人呢要钱就跑,我们就会说,“我们还要再撂一个节目,比刚才更绝的节目,但是希望三老四少有钱的给个钱场,没钱的给个人场”。

新快报:走江湖有没有什么江湖规矩?

何树森:我们有很多规矩的,演出之前拱拳拜四方,“我们有礼啊,来自吴桥,接下来表演什么节目”。

这时候有的观众说了,“你别表演了,这节目我知道”。因为好多村里备不住也有我们这行的,我就要说,“您知道您就是我师兄,我这儿有礼了,您别说”。有的朋友说“我也会”,我就要说“您也会的话您就是我师父,您也别说,赏我口饭吃”。这叫江湖道,不管你是哪个行当出来的,你要有规矩,就像现在做人一样,不能鲁莽地瞎干,你要客客气气的,一报名号,来自哪里,大家一看这人很规矩,他就允许你在这儿弄这个事儿,你什么也不说,演完就要钱,他就不愿意了。

比如演完之后弄个五块六块,观众人都走了,这时候出来一位说“辛苦辛苦”,那我们必定就知道,见面道辛苦,必定是江湖。他就会问“你在哪发财啊,来自哪里啊?”按行话说,这叫盘道。我们要盘一盘,聊但是不聊这么直白的话,聊行话,看谁的道行大。

可能聊着聊着会聊一个共同点,比如往上倒,一个师傅一个门户里出来的,那就好,收拾东西到他家去住几天。没聊好就是聊砸了,他会叫你离开这个地方。百家饭很难吃啊,现在是游客花钱来看我,过去是我去人门口要饭吃,聊崩了我们就退一步,我们就挑着挑子跟我父亲走,很心酸

何树森:好一点应该是我二十岁左右吧,我们这儿建立了吴桥杂技大世界。我们这个行当,不养老不养小,我们指着艺术吃饭。我们成立了“新江湖八怪”,往上倒父辈爷爷辈,正好能倒着我,我是正宗的,就有“吹破天”绰号。